在中国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从封闭结构向开放结构转型的过程中，社区建设的重要性越来越被社会所认识。但是，作为个体居住和生活的区域共同体，共同体并不是同质的统一体，而是具有多种构成类型——单位共同体是一种形态独特、地位重要的共同体模式。在明确单位社区概念和特征的基础上，考察了二者之间的人际关系运作，指出了基于社区居民的单位社区发展的优势、瓶颈和可行对策，以促进社区建设的发展。

一、单位社区的概念和特征

单位社区的称谓脱胎于单位社区。单位社区指的是嵌入计划经济体制中的“单位制度塑造中国城市结构的结果空”。单位社区作为当时中国城市的基本功能单位和管理单位，“具有集中性、封闭性、排他性和自给自足性的特点”，“使社区中的各级组织和个人在相对稳定和长期的生活中逐渐实现对单位组织的高度忠诚和归属感”。简而言之，单位社区将“社区内化为单位……这是时代的合理产物……代表了中国城市社区发展演变的重要时期。”之后，随着社会转型和经济转型序幕的拉开，单位制的解体使单位制共同体失去了存在的土壤。“社区资源多元化供给模式正在逐步形成”，“过去由单位承担的社会职能剥离出来，由社区接管”。但在这种背景下，“一些单位社区并没有随着单位制的瓦解而突然消失，而是在结构变迁之后，作为城市的微观生命组织，继续作为社会的基本单位空。

查阅改革后单位社区的相关文献发现，大多认为在体制改革的背景下，“单位社区作为计划经济下的单位社会经济组织形式，随着其在社区中的优势而被抛弃空”。但实际上，单位社区“仍然存在，并发挥着一定的社会功能”。因此，一方面，学者们侧重于调查和分析单位社区的实际情况。例如，Tana等人提出了“单位社区杂交”的概念，认为在转型期，单位社区在居民构成、社会交往、行为模式、社区认同等方面表现出从同质到异质的变化。例如，王美琴通过对某国有单位小区的调查发现，传统单位小区正在“演变为城市居住空”分化格局下的底层聚集区。另一方面，学者们认为不应完全忽视甚至抹杀单位社区的地位和作用。例如，有学者认为，单元式社区不仅“通过地理与产业的结合、生活与生产的接近、兴趣与情怀的结合，在某一区域空培育出真正的区域性社区”，而且具有“缓解城市交通拥堵、降低交通能耗、减少空气体污染”的优势，因此“单元式社区完全可以致力于。

为区别起见，笔者将这种在改革背景下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所谓“单位共同体”称为“单位共同体”。是指单位改制后建设的小区类型(住房等。)，只向单位职工出售房屋，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xx(单位名称)小区”“家属院”。可以说，单位社区与传统单位社区、新型商业社区都有关系，但并不一致。具体来说:①与单位制社区相比，单位制社区不再是单位制中唯一以福利分房为基础的社区形态，而只是城市化进程中众多社区模式中以单位为主导的一种社区类型。②与商业社区相比，单位社区的开发主体不是房地产企业，而是经济实力较强、员工需求较多的单位组织，所以单位社区的房价明显低于商业社区。

再者，我们可以从时间、空、功能定位、管理主体、人员构成五个角度简单定义单位社区的特征:①从时间维度来看，单位社区是在单位制(及单位社区)废除后出现的一种新的社区类型，在时间上与商业社区并行。②从空维度来看，单位社区保留了原单位社区的空特征，即基于“生完孩子就住”和“尽量减少通勤距离”的原则，离单位更近。③从功能定位来看，与为居民提供“住、食、行、教、医、娱”全方位服务的单位社区不同，新兴的单位社区与商业社区相似，其服务功能具有多样性、自主性和非唯一性的特点。单位社区不再是政府“以单一行政对全社会进行全方位管理”的载体，而成为城市基层的一种生活社区。④从管理主体来看，单位社区是在“国家权力和社会资源按照条块分割的行政组织配置最终落实到各个单位”的背景下存在的，在强政府的领导下由单位管理，而商业社区则由社区居委会、业主委员会和物业管理公司管理。与两者不同的是，单位型社区因其独特的发展模式，主要由社区居委会和单位成立的非营利性物业公司进行管理。⑤从人员构成来看，单位社区处于单位社区和商业社区的交汇处。一方面，单位小区的居民绝大多数还是单位的职工；另一方面，随着人口流动性的增加，单位社区中或多或少存在非单位人员。他们或买房或租房，构成了单位社区中的一个特殊群体。

第二，单位社区人际关系的整合与分化

毫无疑问，作为嵌入社交网络的节点，个体之间必然会有各种各样的联系。因此，互动中产生的人际关系成为我们理解单位型社区运作模式的重要切入点。通过对S社区这一典型单位社区的实地调查，笔者发现新兴单位社区中的人际关系呈现出整合与分化的显著特征。具体来说:

S小区是S企业在2000年建的小区，离企业比较近，现在有大约100户。起初，S社区的居民都是这家企业的员工。后来有少部分员工要么卖房，要么出租，导致小区出现了外人。可以说S小区是典型的单位小区。笔者发现，人员构成的复杂性对S社区的人际关系产生了显著的影响，导致了S社区中以原住民为主的内群体与由外地人组成的外群体的分裂，从而对社区的运行和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此外，在个人价值取向日益多元化的背景下，S社区原住民组成的群体内部也出现了分裂，使得单位社区的人际关系更加复杂。

传统的单位社区由于以单一资源供给为特征的全方位行政管理，对单位社区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和高度的认同感。相反，商业社区是相互陌生的原子个体的集合，因此人情的冷漠成为商业社区的发展瓶颈。但单位社区与两者不同:一方面，它聚集了大量由商业关系连接的个体，因此其社区的人际互动质量普遍高于商业社区；另一方面，流动人口与原住居民的分离以及原住居民内部的分化，使得社区内的人际冲突难以通过居委会这样的社会支持网络得到有效化解。通过对S社区人际关系的调查分析，笔者总结出该社区人际关系的三个特点。

2.1整合:“我们的”行动

在单位社区的原住民中，业务关系(和朋友关系)所产生的稳定的行为预期、良好的情感沟通和高度的认同依赖，形成了强大的纽带，奠定了社区原住民的一致行动能力。这一特点使得上级发布的消息能够通过社交网络在原居民尤其是老年居民中方便快捷地传递。

S社区的一位土著居民说:日常生活中，总能看到土著居民相互交谈、睦邻友好、其乐融融的场景。就老年居民而言，每当接到通知要办理一些手续(比如60岁以上，交福利，交医保)时，总能看到那些老人热情地互相告知，有时还会在院子里直接打电话互相传递信息；去某个地方做生意，总能看到几个甚至十几个老人走在一起。

在S社区原住民谈论社区的话语表达中，用“我们”代替“我”作主语的现象非常普遍，这反映了单位社区原住民认同感较高的社会事实。参照帕森斯旨在分析行为者行为取向特征的模型变量理论，可以说，土著人在单位社区中形成的人际关系具有特殊性而非普遍性、扩散性而非单一性、情感性而非中立性、自利性而非公益性等特征。这种情感人际关系具有提高一致行动能力、增强居民归属感和凝聚力、缓和人际冲突、加强互信等优点。是单位社区优于商业社区的社区建设中的重要资源，在单位社区中发挥了低成本高质量的整合效应。但是，这种人际关系虽然内部有融合的优势，但外部有排斥外人的负面作用。

2.2差异化:“他们”的整合

新兴单位社区区别于传统单位社区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在人口构成上，单位社区以自身人员组成的内群体为主，但并不局限于此。所以，那些在小区租房或买房的外地人，就成了一个不可忽视的外围群体——这是从结构特征上来说的。如果从实践过程来看，这一特征表明“他们”作为一个外群体面对的是“我们”作为一个内群体。

S社区的一位土著居民告诉笔者这样一件事:有一天，她的(R)网购书被耽搁了。电话询问快递员后，她得知这本书是楼下一位“老太太”收的。楼下有3户，其中2户是原居民(一户有老人)，另一户是租房者。r先问了原住户的奶奶，她说没拿过书。r随后询问租书人，得知详情后，对方说“没有(拿走书)”并关上门。r还打电话给快递员，快递员说这本书被租房者收到了。r只能再次敲开租房者的门。对方开门后很生气，直接摔门。无论他们怎么敲门，他们都没有再打开过。

在这个故事中，我们可以明显感觉到，单位社区的原住民并不信任外人——可能有三个书主:同单位的老奶奶、租房者和快递员。在原住民R的信任偏好序列中，祖母最受信任，其次是快递员，最后是租房者。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被怀疑拿书的外人也是本地人，还会被怀疑吗？大概快递员会是最不被信任的人。

可以说，在单位社区中，在因身份而产生的客观分化的影响下，居民很容易分裂成两个群体，即由原住民组成的“我们”和由外地人组成的“他们”，相对较弱。这两个群体之间的互动类似于无，而且“互不认识，平时几乎不说话”。再加上没有更大范围的融合力量，导致在社区中占据主流话语权的土著人对外来者的不信任甚至歧视。称谓标签“他们”暗示了不赞成和不信任对方的刻板印象。谈到社区的现状，S原住民经常说，“现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互不认识，社区越来越难管理。”但在笔者看来，如果所谓的“社区管理”仅仅是指被动上传、下达、完成任务，那么就很难消除单元式社区中居民因分化而产生的人际冲突。只有充分挖掘社区资源，才能促进社区居民之间的相互理解和接纳，消除“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裂痕。换句话说，通过构建新的社会资本，单位社区很可能实现居民之间的良好沟通。这将在下面进一步解释。

2.3融合中的差异化:另类“告密者”

与传统单位型社区中依靠单位基础上形成的同质人际关系不同，在生活世俗化的浪潮中，单位型社区中具有整合取向的原居民之间的人际关系悄然产生了一些变化，在整合中产生了分化。

土生土长的小区人z，是大家眼中健谈健谈的人。去年一个小区原住民违规后，没几天居委会就派人来教育并罚款了。对此，原居民普遍认为该居民“泄露了秘密”，因为“她经常去居委会，接近那里的人”。在社区绝大多数原居民看来，平日里向社区举报是一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里行为，是一种不可理喻的行为。再加上其他类似事情的发生，小区的土著居民已经心照不宣地与Z保持了一定的接触距离，另一方面，由于Z与居委会“关系密切”，人们去居委会办事也经常会咨询她。因此，S社区的土著居民并没有将Z排除在“我们”的圈子之外。z已经成为社区内部群体的局外人。

单位社区出现“线人”，是社会变迁的一个缩影。在“精打细算”逐渐成为人际交往中决定性砝码的合理化过程中，即使是由于对单位的依赖而导致人际交往密切的单位型社区，利益等世俗因素也在渗透甚至主导着社区内的人际关系，居民之间的交往也因此从同质化转向异质性，他们的生活取向也从单位社区转向了单位社区之外，个体之间交往的频率和深度也相应降低。居民之间发生冲突的机会成本越来越低，社区舆论对个人行动的约束力越来越小。有时候，居民之间的熟悉提供了偶然摩擦加剧的可能(因为平日一些琐事的积累)，这就为社区内土著居民之间在融合的基础上产生分化奠定了基础。正因为如此，像Z这样的告密者或者积极分子才能存在于单位社区。他们不仅节约了行政成本，还破坏了邻里和谐，使得单位社区的人际关系更加复杂，难以理解。

第三，通过社区建设促进人际关系的完善。

闫飞认为，“社区建设是21世纪最重要的社会工作服务，它是一个基于互惠、尊重、宽容和义务的过程。”在社区建设运动中，作为社会成员的生活共同体和“城市基层治理的基本单位”，社区的发展应该是一个长期的、全面的、多维的、动态的过程。在笔者看来，推进包括单位社区在内的社区建设，可以发掘、培育、关怀和强化社区的经济、文化和社会资本，从而促进社区在编织社会支持网络、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助力公狗狗币大涨（狗狗币大涨背后逻辑分析）民社会建设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具体来说:

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认为，资本有三种基本形式，即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其中，经济资本是指经济意义上可以转化为货币的资本类型，文化资本是指“不同教育行为所交付的文化商品”，社会资本是指个人所拥有的关系网络。在笔者看来，如果以社区为主体考察这三类资本的功能，就会找到一条可行的社区建设路径。具体来说:第一，经济资本是社区吸引居民的首要关注点。没有一定的经济资本，社区居民的日常生活会遇到各种不便。因此，社区建设首先需要以社区为中心，构建一个方便快捷的城市生活圈，即以“便民利民，提高居民生活质量和满足居民综合消费，提供日常生活所需的商品和服务”为宗旨，重视社区商业的发展。其次，文化资本赋予了社区存在和发展的意义，是塑造社区独特性和展现亲和力的重要资源。在社区建设中，文化资本的积累以丰富的娱乐活动为载体，其实质是社区居民健康生活方式的构建。第三，社会资本是社区从地域社区发展为情感社区的关键，情感社区的特点是邻里关系和谐，社区认同度高。在社区建设的宏观考量中，社会资本的发展对单位社区人际关系的完善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笔者认为，社区社会资本的提升可以以扩大“家庭圈”为目标，而“家庭圈”的目标是“让更多的人像家人一样相互拥抱”。可以说，这对单位社区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通过上篇第二部分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单位社区中的人际关系实际上是一种熟人社区和陌生人社区的复杂关系:由于单位的员工是主要的居民，社区的社会资本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由业务关系的契机产生；但单位社区会面临外来人口因为人口流动而难以融入的现实，而原住民和外来人口因为客观身份造成的分化，心理落差往往比普通社区更差，所以单位社区的社会资本大多会停留在单位员工的层面，难以有效吸纳外来人口。此外，原有居民因生活取向的改变而分化的事实，共同阻断了单位社区生产和再生产更高质量、更广范围的社会资本的潜力。那么，如何突破单位社区社会资本培育的这一瓶颈呢？在笔者看来，关注哈贝马斯所关注的交往理性，倡导真理宣示、正当宣示、真诚宣示的语言行为，尽可能接近“相互交往不受内外约束，协调利用资源满足各自欲望”的交往行为，是一种理想的选择。这样就可以通过自上而下的干预和引导，自下而上的自组织和自治，在人际关系的维护中实现双赢的博弈，从而促进单位社区的健康发展，进一步助力社区建设的蓬勃发展。

作者是山西大学社会学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