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郭北京报道

39元的虚拟时装，4万元的微信头像，30万元的数字音乐作品...Web3.0中的创造者经济已经从国外一路走到了中国。绘画、音乐、时尚、网文都纷纷“联动”，小红书、微博、哔哩哔哩也推出了相应的销售平台。人们在惊讶一切都可以“NFT”的同时，也对这些电子产品的价格感到震惊。

Web3.0又称第三代互联网，是相对于Web2.0和Web1.0的互联网概念，虽然没有标准定义，但业界普遍理解为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互联网，数据产权清晰。

“Web3.0可以重塑用户和平台的权力结构，解决Web2.0时代创意内容的归属问题。”中国电信研究院战略发展研究所所长饶少阳说。

如今，一些创作者进入Web3.0，通过出售拥有数字产权的电子作品来获取收入，实现了“创作即赚”。

这可能是一笔好生意。有受访者表示，很多创作者的单笔收入可以达到2 ~ 10万元；一些插画师开始NFT创作后，收入增长了3 ~ 5倍，甚至月入10万元以上。

Web3.0真的能开启新的创作时代吗？还是又一个转瞬即逝的财富泡沫？

像项目一样创造。

说到Web3.0的创作者经济，NFT永远是一个无法回避的话题。

饶少阳表示，NFT之所以是Web3.0创作的主要载体，是因为NFT解决了Web2.0时代遗留下来的问题——创作内容的所有权。“虽然UGC在Web2.0时代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但是用户创造的内容的所有权到底属于用户还是平台，却是模棱两可的。”Web3.0的到来可能会打破这种困境，把内容所有权还给用户自己，技术实现就是NFT。

所谓NFT是不可替换令牌的缩写，意思是非同质令牌。它是区块链数字总账中的一个数据单元，每个令牌可以代表一个唯一的数字数据。因为它们不可互换，非同质令牌可以表示数字文件，如绘画、声音、视频、游戏中的项目或其他形式的创意作品。虽然文件(作品)本身可以被无限复制，但代表它们的标记可以在它们的区块链上被追踪，从而为买家提供所有权的证明。

严格来说，中国的法律平台上并没有纯粹的NFT，而是一个数字收藏。国外的NFT是基于公链的，不受国家监管。公链对所有人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参与，读取数据，发送交易。它本质上是一种数字资产。而中国的数字馆藏是基于国家管理的联盟链，只有经过内容审核才能在链上发布。他们的定位类似于数字出版物，可以理解为有中国特色的管制NFT。

“进入游戏后，一周内我就把自己一年的画全卖了。”原创独立插画师小川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分享了他的经历。去年9月，小川奈那开始接触Web3.0创作，算是国内较早入局的创作者。如今，除了最初的插画师，他的个人介绍还有一个身份标签——资深NFT创作者。随着NFT的创作，他的收入也增长了3 ~ 5倍，月入10万元以上。

进入游戏行业15年以上的不仅仅是有艺术背景的专业人士。在今年上海疫情隔离期间，他们还创作了自己的第一套NFT作品。在他看来，区块链的数字版权正在激励更多的人投入到艺术创作中，“感觉就像它悄悄地开始了文艺复兴”。

提到创作，几位受访者都喜欢称之为“做项目”。与传统的“单打独斗”的孤独艺人不同，如今的NFT创作者往往需要组建一支分工紧密、各司其职的专业团队，共同完成创作、宣传、发行、销售等工作。

“一个超过10k的头像项目(编者注:制作10000个唯一头像的NFT项目)，至少需要一个产品经理，一个工程师，一个设计师，一个运营。”凯山这样解释。

设计师负责设计图像，工程师负责在区块链上存储图像数据，实现“链接”，编写智能合约处理相关数据。但这只是开始，如何让项目火起来才是成功的关键。作品制作完成后，项目经理和运营人员需要打造项目的品牌形象，并在各个平台进行宣传，吸引追随者加入项目社区。这些社区成员也是作品的主要购买者。一般来说，项目社区越受欢迎，项目就越成功。

“项目组还需要制定路线图(编者注:Roadmap，是指专门为NFT领域的社区增加价值而设计的一系列项目计划)，让社区相信这个NFT的运营是有计划的。”告诉开山《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上线后，类似的公司都发了股，你必须不断前进，为作品赋能。”

凯山作品

目前业界评价一部NFT成功与否，往往不是作品的艺术价值，而是项目的市场价值，即项目发行的所有NFT的总市值。如果市值高，那么一定是好项目。项目不断增加的市场价值也可以吸引社区成员购买和收藏NFT作品，从而实现经济上的成功。

“能腾飞的NFT，首先是‘项目’，其次才是‘创造’。”小川奈那认为，现在许多NFT项目都有一些“强约束融资”。“为了做市值管理，有时候会做明星代言、KOL平台、社群建设、空奖项等。”

像项目一样的创造也催生了特定的上行服务提供商。“很多人会找外包形式的专业公司，将系列作品的相关数据进行连锁，编写智能合约处理。”小川奈那告诉记者。

在整个创作生态中，创作者最关心的是Web3.0能否打破平台与创作者之间严重失比特币今日价格行情（比特币今日价格行情 美元价格）衡的权力关系。

有创作者表示，目前在中国，创作者还是需要和平台合作，才能获得足够的流量来销售自己的作品。所以，在目前NFT作品的销售中，很多平台还是会拿走大部分的收益。据了解，目前国内没有二级市场，平台销售多以人民币计价，本质上更多的是电子艺术品收藏。“这其实不是‘纯血统’的NFT。国内销售是数字收藏。你可以理解为我上传一个链条支撑的电子作品，然后等别人来买。”小川奈那说。

也有创作者指出，一些平台之所以能拿走大头收入，是因为Web3.0还没有真正实现。他们强调Web3.0为创作者提供了对作品的永久权利，而不用担心被平台剥夺。“在国外的专业交易平台，NFT无论转卖多少次，都会有创作者的收入。”有创作者向记者透露。

Web3.0和Z世代的新艺术

显然，上述Web3.0时代的绘画和大众认知中的传统绘画已经属于不同的事物。回到创作本身，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今年刚毕业的青干，计算机视觉专业，已经在小红书的R-SPACE平台上成功卖出多幅NFT作品。她希望在Web3.0中推广“人工智能生成的艺术”，“简单来说，你输入一个一句话的指令，程序会根据指令在10 ~ 20分钟后生成一个作品。”青向记者介绍，但背后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操作。她的团队开发的人工智能艺术系统，通过模型、参数、语句调整的协调比例生成画面后，需要经过上千次的调试，才能生成一幅好的NFT作品。

AI绘画技术创作的干青作品

干青告诉记者，之所以把AI画放到Web3.0，是因为他们的作品天生适合NFT。“AI世代艺术有一种天然的随机属性，这种属性包含着唯一性，这种唯一性非常接近NFT的根本价值(非同质性)。另一方面，我们在制作NFT的时候，也想随机得到一些好的东西，所以很自然的想到用AI生成艺术来制作。”

这种新的艺术形式受到了Web3.0用户的广泛追捧。干青介绍:“2020年，有一个名为Art blocks的项目，通过AI生成艺术。当时引起了NFT领域的投资热潮，累计交易额超过13亿美元。”

不仅仅是青橙，很多创作者都在尝试寻找新的创作模式。凯山也在考虑涉足虚拟影像和虚拟时尚领域，打造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Web3.0的变化太快了。在艺术领域的坚持和学习新事物是Web3.0艺术家的核心竞争力。”他说。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前卫的艺术形式，Web3.0的创作往往采用大规模生产的方式，即一次生产数千件细微差别、编码独特的电子作品，往往需要成系列生产数千件，因此创作本身就带有工业流水线生产的色彩。在很多外行人看来，这种工作会给人一种重复感。

“不就是几只颜色不同的猴子吗？”记者身边的人经常会问这样的问题。

干青认为，这种艺术形式之所以受到追捧，除了炒作之外，还在于当下的年轻人在太多相似的信息中想要追求特殊性。“在工业化时代普遍流行的精神下，人们追求重复的主题+随机变量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我们和别人太相似了，我们使用的产品和获取的信息都是相似的。在此基础上，随机而特是很重要的。”

为这种新艺术买单的主要群体是“Z时代”。几乎所有的受访者都给出了购买群体的画像，年龄在19-25岁之间。“花巨资购买NFT头像对中年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但我和我的朋友们真的很愿意，因为只有我们理解这种艺术背后的想法，”一些NFT球员告诉记者。

回归创作本身，遏制金融化趋势

“去年年底的时候真的很狂热，导致我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神智不清，慢慢冷静下来了。”小川奈那承认，当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时，他一度被巨大的利润冲昏了头脑。和几个圈子的朋友交流后，他发现大家都有这样的情况。

NFT创造者小川奈那

小川奈那作品

他告诉记者，现在市场上热钱很多，很多大学刚毕业的绘画专业的人都会被找出来包装成所谓的艺术家。让这些学生画出零件(也就是组成画的零件)。画好之后，他们会花两三百元买一个画图软件批量生产，甚至连智能合同都不写。之后找个发布平台对外推广就行了。

“现在很多人只画部分，不画整幅作品。各个部分僵硬地放在一起，作品的完整性就丧失了。”对于今天的创作模式，小川奈那认为很容易导致作品缺乏艺术性。“而这几乎成了现在NFT创作的‘公式’”。

这种浮躁的市场环境也让他意识到，如果不回归创作本身，就很难长期持续下去。“所以我和我的朋友说我们还是画吧，不需要想别的。”他说。

小川奈那透露，现在还有很多大学生抱着赌徒心态，在网上借了十几万买NFT，结果因为贬值被套牢。

这无疑是一种行业乱象。

饶少阳指出，NFT作为区块链科技创新，在推动文化艺术发展、丰富数字经济模式等方面具有一定的潜在价值，要充分发挥这一优势。同时，由于NFT技术与数字货币底层技术一致，容易出现非法集资、金融投机诈骗等潜在风险。因此，他强调:“要遏制NFT创造的金融证券化倾向。”

他建议，在国家层面，要进一步规范NFT的应用场景，充分发挥其在推动工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中的积极作用。“建立国家层面的认证平台，既能保护创作者的知识产权，又能真实准确地披露NFT的完整信息，防止价格偏离正常的市场价值规律”。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本文发表于《中国经济周刊》2022年第13期)

2022年第13期《中国经济周刊》封面